大地之子：张贤亮笔下的女性形象--以《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

安徽文学　ＡＮＨＵＩＷＥＮＸＵＥ　文　大地之子：张贤亮笔下的女性形象　以《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为例　薛会会　（中国传媒大学文法学部）　摘要：“”中一大批作家下放到偏远农村，这段　生活经历后来成为源源不尽的写作题库．张贤亮同样　笔触自身苦难经历．小说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是质　朴、美丽的底层劳动妇女。如同广袤的土地般接纳了　这位带着枷锁的灵魂　但这些女性身上有着更多的悲　剧色彩．她们不完美，却有着一颗单纯劳动培育的简　单而又坚定的心灵．她们遐想的半跪式爱情．最终结　局也都是不完满的　关键词：女性母性救赎　学　研　究　“”中一大批作家下放到偏远农村．这段生活　经历后来成为源源不尽的写作题库．比如史铁生散文　名篇《我的遥远的清平湾》、韩少功的《马桥词典》、高　晓声的“陈奂生”系列、刘心武《醒来吧，弟弟》、王安忆　《叔叔的故事》等，张贤亮同样触及自身的苦难经历，　小说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是质朴、美丽的底层劳动妇　女．就像孙犁发现劳动妇女身上的灵魂美一样．张贤　亮笔下的女性形象如同广袤的土地般接纳了这位带　着枷锁的灵魂．不同的是．这些女性身上有着更多的　悲剧色彩．她们遐想的爱情是半跪式的，最终结局也　都是不完满的。“我又发现。在我们的文学中，在哺育　我的中国文学和欧洲文学中，这样鄙俗的、粗犷的、似　乎遵循着一种特殊的道德规范，但却是机智的、智慧　的、怀着最美好感情的体力劳动者好像还没有占上一　席之地　”［１】这句话可以看做是对张贤亮笔下女性形象　的定位．她们不完美，却有着一颗单纯劳动培育的简　单而又坚定的心灵　一、母性、妻性　“女人作为整体是浑厚的．所以诗人把她们喻为　土地。”脚张贤亮笔下的女性如同西北旷野丰满、坚韧，　无论是《绿化树》中的马缨花还是《男人的一半是女　人》中的黄香久。小说文本中的描述总是不那么清晰，　没有细致的形象刻画．也没有交代女主人公的性格．　像用色块晕染出的模糊的轮廓．背景自然是一片无尽　的苍黄．这是站在大地上浸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的　母亲、妻子。张贤亮在刻画女性形象的时候大概是惜　字如金的．对话成为推动小说发展的因素．也是使人　物丰满明晰的不二选择　质朴的话语中藏着女性的天　真．劳动妇女或许没有文化，没有优雅生活的气质，但　这并不妨碍她们拥有大地的温情．母性的包容。马缨　花的歌声与抑扬顿挫的语音让这位西北农妇活起来．　作品中对她的描叙仅限于忽闪的美丽的大眼睛．她接　受章炳磷像接受自己的孩子般有股义无反顾的勇敢，　她满足章炳磷的不仅仅是食物．更多的是提供了一个　灵魂的庇佑所．沉实的话语落人心底，如粗糙的手掌　婆娑泪眼般质感　在张贤亮作品中的男性主人公都有　着形而上光辉．有时会像被囚的普罗米修斯般失败而　挣扎．有时会像沉人回忆的思绪．正是这些天真乐观　的农家女将英雄拉入尘世生活．虽然她们嘴里念叨最　多的是柴米油盐．是一日三餐．这却是“”及三年　自然灾害造成物资匮乏、精神极度压抑时代环境下的　全部生活真理。　张贤亮笔下的女性之所以拥有魅力是其身上散　发的母性气息．这些可爱的劳动妇女首先奉献出的便　是食物．由于小说中有着明显的个人遭遇体验．故事　发生背景便显得极为重要．有时背景会像小说中的一　个角色．与作者跳出叙述议论辩驳的声音合在一起．　显示“　革”时代个体的苍白　小说中男主人公一直处　于监禁半监禁状态．既无自由也无最低生活保障．饥　饿与劳动一直折磨着躯体．即使是一个自觉知识分子　也只能盯住生活最基本的需求层次　“自我本能是指　与个体生存相联系的一类本能，如饮食、自卫、呼吸、　排泄等本能．它的作用是自我保存　”　小说中善良的　女性陷入爱情最直接的表现便是满足男主人公的食　欲．把最好的食物留给崇拜的男主人公．思考是填饱　肚子之后的事．饥肠辘辘的男主人公虽然时时告诫自　己仍是理性知识分子．然而雪中送炭的温情却又让他　们产生依赖．当饥饿解除后才有力气和精神思考这是　种什么性质的情感．起码不是爱情。若被这种相濡　以沫般的感情蒙蔽而认为这是真挚的爱情的话．女主　人公最终的被抛弃将会使张贤亮的很多小说，如《绿　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受到严苛的指摘。《绿化　树》中的马缨花经常疼爱地称章炳磷为“傻狗狗”，把　最难得的食物留给自己的女儿和章炳磷．而章炳磷吃　着硬得嚼不动的窝窝头时默默流泪的情景也让人心　酸。《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的黄香久新婚后布置新　家、做饭、干家务活、唠家常等等寻常夫妻日常生活同　样让章炳磷感受到尘世的欢乐．这是年代最为珍　贵的生活．没有比正常生活秩序能够让人沉醉的．男　性主人公厌弃虚伪、厌弃尔虞我诈，希冀逃离非人待　遇．天真诚挚．最重要的是远离政治也不懂政治的女　性．使有着沉重罪名的章炳磷们感受到生命的价值。　二、永恒之性。引我们上升　“无独有偶，歌德也说：‘永恒之女性．引我们上　升’。细读《浮士德》原著可知，歌德的意思是说，‘永　恒’与‘女性’乃同义语．在我们所追求的永恒之境界　中。无物消逝。一切既神秘又实在。恰似女性一般通　融　”柳心灵手巧的善良女性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　救赎角色．但是温柔的笑与怜惜的眼泪已足够融化一　个男人的失望无助，正如《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光是　书名便透露出女人无以替代的地位　“一半”并不是个　具体的量词．理解为一个泛指或许更为恰当，贾宝玉　一ｚ。　４年　期总第ｓ　－期Ｊ妻擎　安徽文学　文　ＡＮＨＵＩＷＥＮＸＵＥ　学　研　不是也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　的血液　这些懂得生活的女性为失魂落魄中的男性主　究　见了女子便觉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吗，女性柔韧　人公搭建了一个王国．无论在政治泥潭中如何受　的天性中给人力量．更为重要的是给予人的尊严与自　到冤屈．回到这个王国．灵魂便有了归宿。　信。女性的世界是的、神秘的，男性的征服与进攻　张贤亮小说将“”描写为一个潜在的元凶．主　便有种英雄般的成就．这一点似乎一切生物都是如　人公是被流放在西北贫瘠山区的犯．在那里他经　此．甚至雄性的征服是其统领地位的确证　女性的独　历精神困顿、性饥渴、饥饿、钩心斗角，而拯救他的却　特就有了两层意义．一层是她积累的气质．一层便是　是生存和劳动方式都很原始的底层劳动妇女，《绿化　性别上的优势。在《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男犯看到女　树》中的马缨花、《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的黄香久、　犯闪现饥渴攫取的眼光，原始的欲望。生理的冲动．这　《土牢情话》中的乔安萍等既痴情又泼辣的女子建造　并不是女性的救赎意义。章炳磷选择与黄香久结婚．　的王国让主人公重拾生活的信心　女性救赎并没　过上小家庭生活．黄香久对于未来生活简单而执拗的　有宏大的意义．男性没有狼狈至无路可去．女性也没　信仰——“咱们关起房门过小日子，不惹事。不生非。　有洞察世界的眼光．唯一能够让这种挽救有点光环　别让他们再找咱们的岔子”．　让忙于思考政治的章炳　的，我想是人性，在人性普遍流失并遭践踏的时代．女　磷暂得精神上的片刻安宁　“总之．我和她结婚以后．　性独独将人性保存得完好．她们不是圣母．却有着人　过去单身汉的习惯突然被掐断了．续接上家庭生活的　与人之间最真诚的爱　习惯。确切地说，家庭生活的习惯就是她给我培养出　来的习惯　”［５１黄香久以一个女性对生活的理解创造家　参考文献　庭．在整个国家处于一种无秩序状态。个人对于前路　ｆ１１张贤亮．绿化树『Ｍ１．广州：花城出版社，２００９：１７８．　未知时，女性打造的家庭似乎是闪着曙光的灯塔．给　『２１周国平．永恒之女性——周国平谈女人与爱情ｆＭ１．北京：　人希望．同时也产生难以摆脱的依赖。章炳磷在女性　中国华侨出版社．２００６：３３．　关怀中恢复了爱的能力．重新拥有了男人的尊严．在　ｆ３１郭本禹．潜意识的意义——精神分析心理学ｆＭ１．济南：山　东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９：４２．　家庭避风港中坚持写作．思维重新活跃起来．思考民　『４１周国平．永恒之女性——周国平谈女人与爱情『Ｍ１．北京　族、国家的未来。同样在《绿化树》中，马缨花给予男主　中国华侨出版社．２００６：３．　人公以物质和精神上的力量．她的灵魂已融入了“我”　『５１张贤亮．男人的一半是女ＡＩＭ］．北京：作家出版社，２００９：１２５．　（上接第１８页）量作用的产物，然而它所带来的不仅　般，但报酬不高。他说：“平常西文的译稿只能得到两　仅是文学生产形式的改变．而且改变了小说的创作思　块钱一千字．而且这是实数．所有标点空白都要除外　维模式和写作形式。　计算。”（８Ｊ１＝旦翻译《巴黎茶花女遗事》等西方小说的著名　翻译家林纾得到的报酬远远超过周作人　郑逸梅先生　小说的连载对于报刊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而经　谈到林纾的翻译小说时说：“当时一般的稿费每千字　过报刊连载的小说则受读者口味、报纸版面和发行周　二三元．林译小说的稿酬则以千字６元计算．而且是　期等影响　报纸连载呈现给读者的小说不是一次性给　译出一部收购一部的　”【９１于是粗制滥造也就不可避　予．而像电视剧一样，每天更新，不能一次阅览全部。　免。这种“利”的杠杆着作家和报纸之间的关系．　同时作家出售给报馆的往往不是整部作品．这就带来　揭示了文学的商品特性，而商品性是一把双刃剑．它　了小说结构的松散和作家创作态度的不严谨．如同胡　可以激发作家。创作成功的作品．但可能因利的腐蚀　适说道：“全是一段一段的短篇小说连缀起来：拆开　使文学失去了应有的光彩和价值　来，每段自成一篇；合拢来，可长至无穷。”门每一次连　载都是一个相对的内容．而整个故事的延续性和　参考文献　完整性就很大程度上受到作家创作时的心理机制．稍　『１１崔志远，等．中国当代小说流变史ＩＳ］。北京：中国社会科学　有不慎．就会影响连载小说整体结构．不能达到预期　出版社．２００９：１１．　的效果和目的。在这样的情形下．自然有很多作品缺　『２１严复，夏曾佑．本馆附印说部缘起［Ａ］／／￣－十世纪中国小说　乏中心思想或没有紧密结构　理论资料・第一卷『Ｍ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７：２７．　从媒体方面来看．因为不是一次性付货使报纸不　『３饮冰（梁启超）．３］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Ａ１　二十世纪中国小　说理论资料・第一卷呻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７＂．５０－５１．　能对其稿件进行整体的考核和驾驭．在他们的眼里．　『４１郑逸梅．报纸刊载长篇小说之创始『Ａｖ，中国文学史资料　只需确保小说的可看性及其效应．对于哪些作品可以　全编．现代卷・鸳鸯蝴蝶派文学资料（上）ｆＣ１．北京：知识产　刊载不是作品本身优劣可以决定．而是对作家个人品　权出版社．２０１０：２６５．　牌的看重和市场效应的评估　报刊编辑们根据读者反　『５１鲁迅．上海文艺之一瞥『Ａｖ／中国文学史资料全编．现代　馈和报刊消费情况来决定小说的刊载．而当时特殊的　卷・鸳鸯蝴蝶派文学资料（下）『Ｃ１．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　社会状况和历史现实导致了小说常常以新闻报道式　２０１０：２６５．　地再现变动的社会现象和问题．从而失去了小说原有　『６］６张泽贤．中国现代文学小说版本闻见录１９３４—１９４９［Ｍ］．上　的艺术性和纯粹性　海：上海远东出版社．２０１０：２４５．　从作家方面说．当时的稿酬制在一定程度上给作　【７】胡适．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Ｊ１．（该文为胡适为１９２２年《申　家造成误导．使得有些作家的创作带有功利性色彩．　报）５０周年纪念刊撰写１　【８］周作人回忆录【Ｍ】．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２：１９６．　而功利与艺术本就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　例如．作　ｆ９１郑逸梅．林译小说的损失ｆＡ１／，中国近代文学史论文集．小　家周作人在民初还未曾出名．他翻译的稿件质量一　说卷ｆＭ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１９８３：６８８．　嚣ｌ２ｏｌ４年６期总第３７ｌ期　２４